程誠勾了勾唇角，身體微微后仰，一只手搭在沙發椅背上，另一只手按住海蘭盈盈一握的細腰，似有若無的撫摸著。他感覺到了海蘭的排斥和反感，不過卻并不在意。

　　“那就去死好了！臨死前通知一下家人，讓他們去給你收尸！”

　　他語速很慢，好像生怕女人聽不清似的，眼角眉梢都帶著陰冷瘆人的笑意。

　　女人全身像篩糠一樣發抖，海蘭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，眼神漸漸暗了下去。

　　“我可以死，但是求你答應我，等我生完孩子！”

　　“孩子？呵，你的孩子，我不稀罕，帶著他一起去死吧，黃泉路上才不至于太寂寞！”

　　女人被激怒了，低吼一聲：“程誠，你……”

　　程誠眉頭微蹙：“來人！拖出去！她要尋死，讓她滾遠點兒，別臟了不該臟的地方！”

　　當著這么多人，他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，海蘭心里微微一震，剛要張口為女人求情，程誠突然轉過頭來，定定地看著她，眼底滿是危險的流光，海蘭長嘆一聲，乖乖地閉了嘴。

　　眼看著那個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女人像被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，海蘭說不出自己是什么樣的心情。

　　沒有心情再吃飯了，她把筷子拍到桌子上起身就走，程誠對身邊的私人助理梁小光使了個眼色，他立刻會意，緊跟在海蘭身后離開了包廂。

　　海蘭是個聰明人，當然不會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讓他下不來臺。她只是想小耍一下脾氣，不然心里的那團火快要爆炸了。

　　不遠處有一個休息區，幾乎沒有人，海蘭走過去，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來。

　　手機響了，是明軒打來的。

　　她睨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梁小光，盡量壓低了嗓門說：“明軒，我現在在小范這里，她失戀了，哭得厲害，我勸勸她就回去！”

　　電話那頭的明軒默了默，聲音隱隱發顫：“海蘭，我現在在同盛餐廳和朋友一起吃飯，小范，就坐在隔壁桌！”

　　海蘭只覺得腦子里轟轟作響，臉色也一點一點失去血色。

　　或許是以前她總是拿小范打掩護，都沒有被明軒發現過，所以便一時懈怠，懶得再去換別人去填補她的謊言。

　　沒想到，這次居然翻船了！

　　她強迫大腦高速運轉，努力地想要給明軒一個完美的解釋。

　　可是，不知道是因為懷孕導致的**變化暫時拉低了她的智商，還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，她說話間已經把后路封得死死的，所以導致她嘴張得大大的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
　　電話那頭沒有動靜，要不是略微急促的呼吸聲輕敲著她的耳膜，她差一點兒以為明軒已經氣得掛掉了電話。

　　過了好久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：“明軒，你信任我嗎？”

　　“海蘭，不管你現在在哪里，馬上回家，有什么話，咱們回去再說！”

　　明軒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，口氣略微冰冷，說完，便掛掉了電話。

　　海蘭的腦子有點兒亂，因為起身的動作太猛，雙腿又有點兒發軟，眼看著就要眼前一黑栽倒在地。好在梁小光反應極快，幾乎是直接撲過來一把扶住她。

　　“嫂子，你沒事吧？”

　　海蘭不知道回家以后要怎么跟明軒解釋，正煩惱著，一聽這聲刺耳的“嫂子”，立刻火冒三丈：“不許再叫我嫂子！”

　　梁小光嚇得不輕，立刻乖乖閉了嘴。

　　海蘭冷著一張臉回到包間的時候，飯局已經結束，所有的人都懶散地坐在角落的沙發上聊閑天。

　　看到海蘭情緒不對，程誠立該起身站到她面前，柔聲問：“怎么了？還在為剛才的事吃醋？”

　　海蘭瞪了他一眼，冷笑出聲。

　　吃醋？吃你妹的醋！

　　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，就算他把整顆心都剖出來捧到她面前，她都嫌惡心，又怎么會因為別的女人吃他的醋！

　　海蘭壓下心頭所有的情緒，沙啞著嗓子說：“我累了，想早點兒回去休息！”

　　程誠剛才特意沒有喝酒，就是計劃好了親自送她回家。他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時間，哪怕多一分鐘，他都覺得幸福。

　　海蘭突然開口：“你是不是已經派人把那個女人殺了？”

　　程誠怔了一下，沒想到她居然會問這個，沉默片刻才說：“她是一個很極端的人，就算我不說那些話，我不要她，她也會自殺的！”

　　他沒有直接回答，可已經給了海蘭答案。

　　“你不覺得愧疚嗎？她為你而死！”

　　“為了愛情而死，她死得其所！”

　　可笑的邏輯，在他嘴里卻顯得那么順理成章。

　　既然是人渣，自然不會磊落到哪里去，明明是他把那個女人往死路上逼，到頭來卻把自己擇得干干凈凈！

　　不是說惡有惡報嗎？為什么，還沒有報應來找他呢？

　　海蘭表面淡漠，心里卻充滿怨憤。

　　和魔鬼講什么道理，可笑！

　　海蘭閉了嘴，不管程誠再說什么，就是不肯再搭腔。

　　依舊是提前兩個路口下車，海蘭幾乎是下意識地把手放到肚子上，下車的動作也極小心。

　　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，落進程誠的眼里時，卻讓他一度堅定的信念極細微的搖擺了一下。